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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01 章   第 101 章

    成季宇自告奋勇的做了第一个报数的人,等到一轮结束,又轮到他的时候,他声音响亮地喊道:“28!”

    还没等到他反应过来,众人已经哄笑一片。

    “成总报错数字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随后众人一哄而起将成季宇推到了包间中间的舞台上,“成总表演节目!”

    “成总来一个!”

    “成总!”

    关琮月说着,面露难色,“所以,他现在大门反锁,不让出也不让进,但是如果病羊再不处理,等牧羊人从湖心岛都回来了,村里的羊群都会有感染的危险,到时候疫情一发不可收,村子就要陷入灾难了。”

    桑耶喇嘛双手合十,表情严肃:“这是关乎村民生存的大事。”

    关琮月点头又道:“您是毗卢遮那佛的化身,在村子里德高望重,您的话村民都会听。现在也只有您出面才有可能说服德鲁伊,如果不这样就麻烦了。”

    桑耶喇嘛缓缓站起身来,一脸慎重道:“我现在就去,不要着急。”

    “尽快。”关琮月看他这副模样,忍俊不禁,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从柜子里取出了珍贵的鹰骨笛。

    江同州好奇地看着关琮月手中的鹰骨笛,这笛子看起来年代久远,笛身散发着一种温润的光泽。

    他忍不住问道:“琮月,这鹰骨笛是什么材质做的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呢?”

    关琮月轻轻抚摸着鹰骨笛,解释道:“鹰骨笛是用鹰的骨头制成的。在我们藏地,鹰是一种神圣的动物,象征着自由和力量。鹰骨笛吹出的旋律,能传达我们对自由和神灵的敬意。”

    江同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在藏地天地间一花一草,浮游尘埃都有生命的意义和虔诚的信仰。

    关琮月把鹰骨笛放在唇边,悠扬的笛声在医馆里弥漫回转,伴随着悦耳的笛音,人仿佛置身于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

    江同州缓缓闭上眼睛,陶醉在美妙的音乐中。他仿佛看到了蓝天白云下,雪山连绵起伏,离离原上草,风吹草低见牛羊,牧人骑着马在草原上自由地奔跑。

    一曲终了,江同州还沉浸在那美妙的意境中。少顷,他才缓缓睁开眼睛,满眼陶醉的望着关琮月,“我还想听新年里村民唱的那首藏语歌,可以吗?”

    关琮月摇了摇头,“那是献给神明的歌,不能随便唱。”

    江同州失望的叹了一口气,“那首歌里歌词是什么含义啊?”

    关琮月边收拾医疗器具一边解释:“那首歌表达了村民对新年的祈愿,乞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医馆的门就被推开了。

    原来是巴塞的妻子给江同州送礼,等她东西之后,她有些着急地问,“他的伤势怎么样了呀?”

    关琮月望着治疗室说,“他在里面,已经没有大碍了,您进去看看吧。”

    女人点点头,跟着关琮月走进治疗室,见江同州头上包裹着纱布,伤口处还有血色森出,连忙走上前,满脸愧疚地说:“江先生,真是对不住啊,我家巴塞太冲动了。”

    叹了口气又说:“我家那口子也是因为女儿被城里人骗过才这样的。”提及自己的女儿,女人脸上也不由浮起憎恶的神情。

    江同州把女人的话停在耳朵里,就感觉女人话里话外指桑骂槐,含沙射影指责自己一样。

    不由问道:“虽然你的女儿被骗了,但巴塞也不能一概而论吧?”

    大叔的妻子解释道:“江先生,你虽然也从城里来,但我相信,您做了那么多好事,肯定不会和那些黑心人一样的。你可能不了解我们藏民。我们敬畏自然,重视信仰。在我们眼里,承诺和信任就像那雪山一样圣洁,一旦被破坏,就像雪山发生雪崩,再也无法挽回。”

    关琮月担心江同州会误解村民的意思,对江同州说:“江同州,你可别觉得村民愚昧。在藏地,信仰不是空中楼阁,而是我们心中的明灯,它指引着我们的生活,让我们懂得敬畏和感恩。”

    江同州却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我非常理解你们对信仰的重视,但是现在是文明社会,很多事情不能只靠蛮力就能解决,信仰固然重要,但是凡事不能单凭信仰就有结论?”

    “这就是不同之处,城市与这里的不同,我与你的不同!”关琮月黯然失笑。

    关琮月跟着桑耶喇嘛疾步走出寺庙,心里暂时松了一口气,可布病扩散的危险依旧存在,心中忧虑笼罩,不由加快了脚下步伐。

    关琮月带着桑耶喇嘛心急如焚地赶到德鲁伊家。大门紧锁,只有微风吹过留下树梢“哗啦——哗啦——”的声音。

    关琮月用力敲响厚实的门板,“德鲁伊阿古,快开门,桑耶喇嘛拉来看你了!”

    静谧的午后,屋里传来的慌乱声响格外清晰,不一会儿,木门就被德鲁伊打开,德鲁伊谨慎地探出半个身子,看到站在门口的桑耶喇嘛,赶忙毕恭毕敬地给桑耶喇嘛行了个长跪大礼,然后起来侧身请桑耶喇嘛拉进屋。

    “桑耶喇嘛拉,扎西德勒,您怎么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桑耶喇嘛神色自若说道:“为了你家的羊!”

    德鲁伊略显为难地停下了脚步,“我家的羊儿健康得很!您不要听那些藏巴人胡说八道。”说着虎眼一挑警惕地瞪了关琮月一眼。

    关琮月颦眉解释:“德鲁伊拉,这次事情很严重。你家的羊得了布病,已经传染给隔壁的央金姐弟俩,必须把生病的羊烧死阻止病毒扩散才行!再耽误,不光你羊圈里的羊,就连全村的羊儿都会遭殃!”

    德鲁伊大眼瞪圆,剔牙切齿,声音陡然提高,破口质问:“你说什么?要烧死?我的羊是你说烧就烧的吗?”

    关琮月不动声色解释道:“德鲁伊,我知道你心疼羊。但是你不能因为一时冲动造成更大的损失,布病一旦传播开,不仅是这几只羊活不了,你连羊圈的羊都死!就连你的命也会受胁迫!”

    德鲁伊双手抱在胸前,藐视地看着面前纤弱的关琮月,嗤之以鼻反驳道:“你一个藏巴人,才来堆瓦几天就在这里信口胡说?羊圈里的事情,你能懂多少?我在这养了一辈子的羊,还没听说过什么布病。蓝宝石圣湖拉姆保佑,不要让这些人伤害我的羊!”

    桑耶喇嘛打断了德鲁伊的抱怨,声音稳若泰山:“德鲁伊,阿散莫曼巴医术高明,而且也是个虔诚的人,她是带着善意而来的,布病确实很危险,很久之前,村里也有牧羊人的羊儿得过布病,十分可怕,我们必须重视起来。”

    德鲁伊心有不甘地看了一眼桑耶喇嘛,愤愤不平地对关琮月说:“我的羊什么样我还不知道?!”

    桑耶喇嘛又说:“咱们先去羊圈看看,若是羊儿健康茁壮你也不损失什么。”

    德鲁伊屈从于桑耶喇嘛拉的威望,迫不得已带着二人走向羊圈。

    羊圈就在屋子后面的空地上,离屋门不远,沉重的脚步声扬起地面一片灰尘,一段路走得缓慢而漫长。

    到了羊圈,一股刺鼻的腥臭味扑面而来。昏暗的羊圈里,羊儿们无精打采地挤成一团儿,瘫倒在草垛上,嘴里还不时发出几声微弱的呻吟。

    德鲁伊赶紧走进羊群一看,就见一只母羊的眼睛红肿得像两颗熟透的樱桃,两道殷红的血泪正顺着脸颊滑落在身下的草垛上,展开一朵朵妖冶的雪花,就像是魔鬼张牙舞爪地侵蚀着羊儿的生命。

    德鲁伊手忙脚乱地又检查了母羊生殖部位,见也有腥臭的脓液渗出,大惊失色,懊悔地捶了一下大腿,“哎呀,老天啊,怎么会这样!”

    “现在还来得及,不能让病情扩散再扩散了!”

    德鲁伊悔恨地点了点头,看着羊圈里颤抖的羊儿,双眼蓄满了愧疚。

    桑耶喇嘛拉缓缓蹲下身子,用粗糙的手轻轻抚摸了一遍生病的病羊儿脊背,嘴里喃喃念着经咒,手中佛珠随着嘴唇起合“吧嗒——吧嗒——”有节奏的转动。

    没多久,关琮月又让德鲁伊去找找村主任叫来几个帮忙的人,德鲁伊失魂落魄地朝村主任家跑去。

    不一会儿,贡布阿古就带着几个村民赶了过来。村民们都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一看到德鲁伊,就纷纷责备起来。

    转眼就到了约定见面的日子,一早成季宇就派司机到达吴升夫妇下榻的酒店接二人和关琮月一路前往位于郊区的半山温泉。

    半山温泉是江市顶级的私人泡汤会所,日常出入的宾客非富即贵,身份不可小觑。

    为了彰显诚意,成季宇专门订了半山温泉最贵的包间,除了设施服务一流以外,站在包间内可以感受到窗半是烟雨半是晴岚的仙境美景。

    考虑今日重点不在吃饭在谈事,所以等人到齐入座后,一桌饭菜安排的也很清淡雅致,和一屋怡然相得益彰,让人不禁心旷神怡。

    众人入座之后,双方先做了介绍,随后,成季宇恭敬起身,向吴升夫妇和关琮月微微鞠躬,然后以茶代酒敬吴升夫妇:“吴先生、吴太太,感谢您们的信任,今日前来赴约,我深感荣幸!今日把您们请到这里,主要是想和您们沟通,关老师去留的问题。”

    “关于你的决定,灵儿已经和我们说了,首先替灵儿感谢你们对她能力的认可,至于技术股分红的问题,我希望可以让双方律师核验后确保万无一失在做签署。”吴升从容不迫的答道,眼中闪过商人的精明。

    第 102 章   第 102 章

    “您过奖了,说来惭愧!其实灵儿自小在藏地长大,受到那里信仰影响比较重,所以心地纯良、单纯。倒是我们身为父母,对她的成长关心甚少!”吴夫人说着眼中愧疚地蓄满晶莹。

    “你看看,说起她小时候的事,她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吴升歉意的笑了笑。“失礼了!”

    “哪里,吴大哥,天下父母心,我们都希望自己孩子好!姐姐的心情我能理解!”成华海笑着又说:“说起来我们也算是有缘份,季宇这孩子从小就爱往藏地跑!”

    “你们把成总培养的也很优秀啊!年纪轻轻就可以独当一面!”

    成夫人会心一笑:“这孩子性格开朗,不喜欢受束缚,那时候才刚学会开车,就自驾去藏地,一去就一发不可收拾,没事就爱往那跑,要不是学业耽误,他估计就住在那了!”

    成季宇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关琮月身上,“生活就该一直在路上奔跑!”

    贡布阿古用力地点点头随即又面露难色:“搭棚子找人倒是简单,但是村里会看病的查姆确实没有,得去县城请一个回来!”

    堆瓦村地域偏僻,经济落后,牧民放牧的收入刚刚保证温饱,请查姆的费用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就在这时,成季宇和他的两个朋友自告奋勇地说道:“请查姆的事情包在我们身上。”

    “可是,费用……”关琮月听江同州说到这里,思绪不由也跟着回到那列缓缓穿行在高原雪域之间的列车上,江同州描述的童年经历与自己在火车上遇到的经历不谋而合。

    她心中泛起一片涟漪,尘封的记忆涌上心头,五味杂陈,不由想要把过往隐藏。再抬眼看着江同州又神色如常。

    江同州说着,小心试探道:“你在火车上遇到过玩得来的玩伴吗?”

    关琮月冷漠摇了摇头。听江同州这么说,女人脸上的表情不由越发痛苦,“阿散莫,也许这位先生说的对,巴塞一根筋,太执拗了!才会这样做错事情。”

    江同州又义正言辞地对关琮月说:“为什么你和原来一样,不愿意听我解释?总要用信仰来逃避我们的矛盾呢?”

    关琮月忽然想起两年多前,为了种植基地的事情去洋槐市,在那里听《绿牡丹》时,自己和江同州也发生了分歧,往昔重现,他们的观念差距并非一日之寒,认知的鸿沟横跨在他们中间,根本无法逾越。

    关琮月心中波澜起伏,“你还是那么固执呢,有些东西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她明白,两个世界的人,根本不会有共同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多说无益,只觉得心神俱疲。

    她轻叹了一口对江同州说:“江同州,你以后还是别来了。藏历年持续十五天,这期间村里的人很多,而且也有少数人对外来者比较排斥,我不想再有什么麻烦事了。”

    江同州意识到自己一时说错了话,看着关琮月决然的眼神,心中懊悔不已。迟疑地问:“如果我离开,你会和我一起回沪市吗?”

    关琮月没有看他,只是看着他包扎好的伤口,淡淡地说:“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这几天不要沾水,很快就会没事的。”然后她转身对巴塞的妻子说:“阿吉,麻烦你送江先生离开村子吧。”

    巴塞的妻子点了点头,“江先生,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不会让大家为难你的!”

    江同州见关琮月下了逐客令,他默默地站起身,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他回头对关琮月说:“琮月,我一直把粉钻手链保存得好好的。明天我还会再来,亲手给你戴上。”

    关琮月站在那里,没有回应,看着江同州离开的背影,毅然转过身。

    落日西照,树影斑驳,冷风轻吹过萧瑟的院落,吹起地上的几片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江同州走后,关琮月默默地起身,取出了早已收拾好的简单行李,朝医馆外走去。

    “后来,我因为不适应高原海拔,出现了休克的情况,当时小女孩救了我,她的家人还帮我治好了我的病。”江同州满眼期待地看着关琮月。

    “你在旅行的时候,有救过人吗?”

    “我的旅行很平常,没有交到朋友,也没有救过人。”

    江同州敏锐的察觉到关琮月话里话外的冷漠。心中明白,隔在两人之间的鸿沟不可能仅凭三言两语就逾越。

    原本燃烧的激动被冷漠浇灭,江同州强忍住心中失落,关心道:“你饿不饿?需不需要吃点东西?”

    关琮月摇了摇头,“我不饿,谢谢。”说完转过脸望向窗外一望无际的夜色沉默不语。

    一夜流连,火车在一个山洞一个山洞中穿行,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广袤无垠天际线上,绽放出丝丝屡屡的金光,雪山之巅终年不化的积雪被染上一层金纱,万丈光芒照亮可可西里千顷荒草,五颜六色的野花点缀在墨绿的草原之中,绽放美丽的色彩。

    关琮月被包厢外穿行的人声吵醒,揉了揉朦胧的睡眼,起身推门而出。窗外,霞光万丈笼罩着瑰丽的荒原,让人心旷神怡。

    风吹草动,成群结队的藏羚羊、牦牛、野驴沐浴在晨光中,有的身姿矫健地在草原上奔腾,有的跪伏在蜿蜒的溪水旁,有的悠闲地吃着草。苍茫的大一片生机盎然。

    突然,在铁路线的边缘出现了一块户外大牌广告,广告画面以一副展现动植物生态自然的画面作为背景,上面居中的标题用超大广告字赫然写着“与江市禾盛集团携手,为藏地生态环境建设做贡献!”

    下方还用目光可及的小字清晰写了一些禾盛集团坐过的公益事业项目名称。

    关琮月的心不由微微一颤,照亮大地的曙光也在她的心头也留下一片金辉。

    她不禁想起江同州那日提起的事情,这几年他一直在藏地相关的公益事业上做贡献,也许他真的改变了,懂得了什么是真正宝贵的东西?那自己对他的态度是不是应该有所缓和?

    想到这关琮月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江同州也醒了走出车厢,正好看到关琮月,目光随行巨大的广告牌已经落在远方,江同州也醒了过来,他走到关琮月身边,和风细雨地说:“这里很美,需要我们一起保护他。”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她声音带着丝丝清晨的凉薄,却让江同州如沐春风,

    江同州谦逊地笑了笑:“我只是尽了一点绵薄之力而已,面对这里的未来,我们还需要做更多的事情才行。”

    关琮月心中动容,触景生情的她想到了她的养父母,他们也是这样一直无私无畏。

    “你知道吗?我来到这里以后,我的养父母教会我敬畏生命,爱护自然。他们带我去过很多地方,见到了很多不同的人和经历了很多不同事,每一次的经历他们都用爱在我心里播种了一颗种子。”关琮月的语气变得有些温暖。

    “我们每个人都会遇到很多不同的事,因为他们的坚定和善良,所以才会把你养育的这么善良美好。”

    关琮月点了点头,“他们在黑暗中为我点亮了希望的光芒。”脸上不经意温婉一笑。

    “贡布大叔,你就不要担心了,就当是感谢村里人对我们的仗义相救了!”成季宇说着笑颜灿烂地看向关琮月。

    寒冬的气息还未完全褪去,春天的脚步已经悄然吹满高原的每一个角落。雪山之下,蓝宝石圣湖宛如一颗宝石镶嵌在春暖复苏的大地上,结冰的湖面在春风的抚慰中慢慢解冻。

    坚固的冰层上渐渐出现一些细如发丝的裂缝,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湖面蔓延开来。

    牧羊人回村的日子近在眼前,村民们开始忙碌起来。他们熟练地将牧草收拢成堆点燃。熊熊烈火温暖着湿冷的大地,干枯的牧草瞬间化为灰烬。

    有经验的牧民把草灰均匀地铺在通往村子的冰面上,一条蜿蜒的链接湖心到堆瓦村灰色小路就在湖面上展开。

    铺好了返村的路,贡布阿古又请堆寺的喇嘛祭祀施法为村民祈福。

    牧民们结伴驱赶着羊群,缓缓走上冰湖,小心翼翼地前行,羊群踩在草灰铺就的小路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浩浩荡荡的羊群如同白色的浪花,从湖心岛涌向堆瓦村。羊儿们“咩咩”的叫声,响彻高原,在空旷的山野间回荡。

    关琮月提前做好了人员分配,在贡布临时搭建的检查点,为返村的牧民检查身体情况,防疫棚的桌子上摆满了消杀用品和预防春天易发作传染病的药物。

    关琮月和成季宇从县城请回来的查姆一起配合。每天忙碌的身影犹如高原春风里翩然飞舞的彩蝶,给堆瓦村带去春天的希望和温暖。

    成季宇和他的朋友拍摄冰湖牧羊的盛景之余,协助关琮月和贡布阿古派来的村民,给返村的牧民发放消杀用品和防御春天容易发作的感染病的药物。

    进村的村民早就接收到了贡布阿古的通知,有秩序地排起队,等待检查完再进村。

    两个查姆在旁边边认真地给羊群的羊检查身体,边给牧民解释:

    “虽然我们的羊看起来都很健康,不过疾病有潜伏期,还是得仔细检查,不能有半点马虎。”

    “你喝多了,真的,我去帮你要醒酒药。”关琮月转身就要离开。

    顷刻间,江同洲心中的不安与嫉妒几乎要将他吞噬。他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强求,可一想到她和成季宇亲密无间的样子,他就按耐不住心中的妒火。

    趁关琮月不注意,一把拉住关琮月将她揽入拉怀中,低头吻住了她温热柔软的双唇。

    关琮月猝不及防脑海中一片空白,感觉周围空气凝结,刚泡过温泉留下的余温也瞬间降至冰点。

    几秒后,关琮月一把推开江同洲,一耳光甩在了江同洲脸上,“江同洲你疯了吗!?”

    第 103 章   第 103 章

    关琮月这一巴掌让江同州清醒了不少。

    灼热的目光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依旧死死盯着关琮月。

    看到她和成季宇两个人坐在那的那一刻他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就已经彻底毁灭了……

    “我疯了。”他声音沙哑,唇角勾起一丝自嘲地笑容,“从你离开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彻底疯了。”

    关琮月眼中江同州一项冷静自持,这么失态的他,让她内心萌生些许悸动。

    抬了抬胳膊,又朝后退了半步,努力平复心口的起伏,声音也一平如水,说道:“江同州,我们早就结束了,你不要做那些违背自己,无谓的事情了。”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忙碌了几天,最后一批牧民终于回村了,防疫检查工作这才落下帷幕。

    春风送暖,冻土酥软”。雪山峰巅在灿烂的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湖泊澄澈如镜,碧波潋滟,倒映着一望无际的天空,新绿星星点点散落草原,与远处猎猎作响经幡遥相呼应。

    关琮月刚从索南家回到堆寺,小羊羔就摇晃着棉花球一样的身子朝她跑了过来。她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小羊的额头,就听到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真没有想到,我们还可以遇见,你说这是不是命运?”梅朵听了,心头刚刚升起的曙光,又坠入万丈深渊。

    她身子晃了两下,心灰意冷地跌坐在地上。双手掩面痛苦地哭泣起来。“这可怎么办啊!我们哪有那么多钱去大城市治疗呢?……”围在屋外的村民们听到屋里的对话,也都满脸同情,纷纷摇头叹息起来。

    贡布阿古走出人群,语气凝重地说道:“大家凑一凑,有多少是多少,给朗杰治病要紧!”

    听到贡布阿古的号召,村民们纷纷表示同意。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人群中,不忍打扰关琮月的江同州走出人群。

    他看着坐在地上的格桑,随即又转向关琮月目光真诚地说:“我可以开我的房车送你们去拉萨。然后再坐火车,天市医疗实力在全国也算是首屈一指。”

    眼下救人要紧,关琮月放下与江同州的隔阂,颇有些感激:“好。”

    说完,众人帮忙抬着朗杰,一起跟着江同州向他停车的地方走去。

    江同州的房车停在村口的柏树下,道路两旁青稞苗初露嫩芽,在夜风中沙沙作响。

    来到房车前,江同州打开车门,先整理了车内的空间,然后让村民把朗杰小心翼翼的抬进了车。

    即便是入了春天,高原夜晚依旧寒冷,江同州打开了陈内的的空调,让车内气温渐渐升高,温暖起来。

    关琮月和梅朵紧随其后上了车,她这才发现,放车内,布置地简单而朴实,心中不禁有些惊讶,江同州一直对生活要求很高,现在竟然能在这种简陋的生活环境里,生活那么多天?

    江同州似乎看出了关琮月的心思,浅笑道:“你不要小看我的房车,虽然看起来简单,但是基本一应俱全,比之前我们去羌塘开的那辆功能还要完善。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送朗杰去治疗,不是吗?”

    关琮月点了点头。一条牛羊粪燃烧灰烬铺就的“羊肠小道”笔直的通往远方的湖心岛,小路上凝结着浩荡羊群走过留下匆忙的足印。应该是堆瓦村的村民刚“赶羊转场”留下的痕迹。

    关琮月艰难地在风雪中攀登跋涉,终于到达了村口,一块半人多高的岩石屹立在村口,岿然天地广袤。上面用汉文、藏文雕刻着“堆瓦村”三个殷红的大字,村名下方用黑色小字篆刻着“世界上海拔最高的行政村海拔5056米最接近天堂的村落”。

    关琮月站在冰天雪地中,呼出的气息瞬间化为一团团白雾在眼前散开。

    堆瓦村依山而建,几十间房屋错落有致地修葺在纵横交错的山路两侧,平坦的屋顶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像一个个白色的蘑菇。几缕炊烟袅袅升起,在风雪中扭着淡淡的舞姿。

    回忆如潮水涌入脑海,关琮月的眼眶渐渐湿润。突然听到一阵悠扬的铃铛声打破了思绪。

    她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传统服饰的藏族小姑娘牵着一头牦牛缓缓朝自己走来。

    小姑娘圆圆的脸蛋犹如熟透的苹果,红扑扑惹人喜爱,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清澈明亮如春风解冻后蓝宝石圣湖的湖水。

    “姐姐,你是来我们村子的客人吗?”小姑娘用不太流利的汉语问道。灿烂纯真的笑容,仿佛冰天雪地中明媚的阳光照亮心间阴霾。

    关琮月仿若看到了青兰卓玛,亲切答道:“是的,我想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呢。”

    小姑娘眼睛一亮,兴奋地说:“这个季节可很少有客人来呢,最近过新年,村里有好多好吃的呢,酥油茶、糌粑……”小姑娘歪着脑袋如数家珍摆弄着手指。

    关琮月心中一暖,说道:“阿妹,你知道村里现在哪里可以落脚吗?”

    “阿佳,你跟我来。我带你去堆寺找切波仁,来这里的客人他总乐意收留住几天的。”小姑娘说着一手牵牛一手拉着关琮月的手活蹦乱跳地踩着积雪朝村里走去。

    等关琮月把朗杰安排好,贡布阿古拿出了村民一会功夫凑好的医药费,塞进了梅朵手里,“这些钱给孩子治病,我们天亮了在想办法!”

    梅朵欲言又止,千言万语都化作了眼中温热。

    江同州从放车内走下来,对贡布阿古道:“贡布大叔,你放心,治疗费的事情会有办法的!”

    贡布阿古涨红了脸,“您是客人,我们不能麻烦您!”

    梅朵激动的连连摇头,“您的好心,我无以为报。您真是个好人!”

    “你们别这么客气,我喜欢大家的淳朴善良,来到这里,遇到你们,能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也是我们的缘分!”

    关琮月在车中听到江同州的话,看向江同州的眼神多了一抹柔和。

    随着房车的启动,堆瓦村曲折的小路上扬起一阵尘土。越行越远,堆瓦村渐渐消失在身后,月光下,车辆平稳的行驶在连绵的山峰之间,奔向一望无际的公路尽头。

    回眸一笑,就见成季宇潇洒地站在落日下,笑容被晚霞染红,平添一抹动人的光彩。

    “也许吧,亦或是,命中注定。”关琮月说着,抱起小羊邀请成季宇进屋坐下。

    “这几天谢谢你了!幸好哟你,才能这么顺利地解决这次疫情传播的问题。”关琮月边说,边给成季宇倒了一杯水。

    “能帮你的忙,我蛮开心!”成季宇喝了一口水,环顾四周简陋的环境,迟疑了一下,才问道:“不过,关琮月,你打算一直在这里待下去吗?”

    关琮月浅笑点点头,“你忘了,我本来就属于这里。”

    成季宇心领神会,没有追问下去,话题一转,大胆邀约:“我们想在措美县做一个公益项目,路过这里,才能有机会再见到你,你对藏地比较熟悉,能不能做我们的向导,带我们转转呀?”

    关琮月不想和过去再有任何联系,故意面露难色,婉拒:“成先生,春天正是疾病多发的时候,我这儿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实在抱歉,恐怕不能接受你的邀请了。”长羽微垂落下两片蝶影。

    成季宇听出关琮月弦外之音,只是感慨道:“真羡慕江同州能邀请你加入禾盛集团!如果有你做向导,肯定对藏药发展工作如虎添翼!”

    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犹豫了一下说:“不管是藏药还是西药,能救人就好。”

    成季宇看出关琮月面色抱恙,悻悻然眨了眨眼,问道:“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我们要在当地考察,肯定有不少要注意的礼节、文化,这些事情,你能不能给我说说??”

    关琮月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整理思绪。

    关“这当地的礼节和文化,可是有着深厚的内涵。比如,在进入寺庙的时候,一定要按照顺时针方向行走,这表示对神灵的敬重。而且,在与当地的藏民交流时,不能随意触摸他们头顶的帽子,那可是不礼貌的行为。”

    成季宇听得专注,不时点着头,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认真地记录着。

    话音落定,台下一片哗然,记者们纷纷举起相机,闪光灯此起彼伏。显然众人都没想到江同州会做出这么大公无私的决定,这无疑将市场和利益拱手相让。

    “听说华海药业即将为刚成立的基金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其基金会也会涉及到高原资源开发,您现在做这样的决定是否涉及到商业阻击?”

    “当年在禾盛集团任职参与民族药研发的关琮月女士现在任职华海药业,您现在做出这样无私的举动,和您这几年一直致力于高原事业,是否和关女士离开禾盛有关呢?”

    江同洲垂眸轻笑,在抬眼星眸锋芒毕露:“作为一个理智的商人,我从不把个人感情和生意混为一谈。”

    大屏幕上轮博的照片恰逢其时的转换到这两年他在藏去捐赠、做公益的照片,其中一张关于纪录片拍摄的留影照片中关琮月的身影赫然出现在江同州身侧。

    此话一出,现场如同惊雷炸响。

    江同州如王者扫视现场骚动,话锋凌厉:“我呼吁业内拒绝以公益之名,为利益行商业牟利之举!”

    第 104 章   第 104 章

    关琮月坐在办公室看着新闻发布会现场直播画面,不由眉心微蹙。对于江同州的反击,她即生气又惊讶。

    “关老师,你看到新闻了吗?”成季宇脸上写满不悦。

    关琮月点点头。

    “江同洲故抢在我们前面召开这样的新闻发布会,明显是针对我们,想要打乱我们的计划!”成季宇愤愤不平地说。

    关琮月水眸沉静,缓了一下说道:“这几年他一直在做公益,也未必是针对我们。”

    成季宇意味深长的看着关琮月,小心翼翼地试探问:“关老师,您和江同州那天在半山温泉是不是说了什么?”

    关琮月沉默,摇了摇头。

    “我和他早就结束了,而且基金会的事情也是你才告诉我的?难道你认为我会主动联系吗?”关琮月眸色如幽潭之水,沉静地看着成季宇。

    “我没有这个意思。”成季宇被看的有些愧疚,眉宇之间多了一抹柔和,“我信你。不过他这么做,确实给我们带来了不小的影响,准备一下,一周后的记者发布会,现在要提前了!”

    关琮月莞尔点头,“你时间确定了通知我就行。”-

    “那些随处可见的经幡,上面印着经文,风吹动经幡一次,就如同诵读了一遍经文,是一种祈福的象征。”关琮月缓缓说道,眼神里透着对这片土地文化的敬重。

    成季宇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那我们在考察的时候,可不能随意破坏或者亵渎它们。”“好曼巴,你快和我去看看我的孜然吧!”梅朵语气焦急,泪眼婆娑地看着关琮月,说着紧紧拉住了她的袖袍。

    关琮月的眼前不禁浮现起一张少年的脸,每次相遇,稚气未脱的脸上总会露出友好灿烂的笑容,她不禁安慰问道:“梅朵阿佳,你别着急,朗杰怎么了?”

    “他忽然喘不上气,晕倒了,就在前面您快去看看吧!”梅朵边说边擦拭了眼角的泪珠。

    “您先别着急,先带我去看看孩子!”关琮月说着,疾步匆匆地跟着梅朵顺着小路朝回路走去。

    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不远处围了一群人,关琮月和梅朵拨开人群,走到人群中央,就看到平日里生机勃勃的少年此刻双目紧闭瘫倒在地上,呼吸急促,胸口起伏剧烈,四肢还不时地抽搐一下。

    夜色浓稠病情难断,关琮月眉头微蹙,大声说道:“大家先散开,让孩子可以呼吸到更多新鲜空气!”说着,动作轻灵地从随身药包里取出几粒丸药压在了朗杰舌头下。

    随后,又立即说道:“来人帮忙,咱们先把孩子抬到善堂去。”

    两个年轻体健的村民闻声,自告奋勇的走出人群,“安吉拉,我们帮你吧!”说完,在关琮月的指挥下小心翼翼的抬起少年朝善堂走去。

    梅朵搀扶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跟着关琮月,老人边走边转动着手中的念珠,嘴里念念有词,为朗杰诵经祈福祈求平安。

    幸好,朗杰晕倒的地方离善堂不远,进了善堂,关琮月点燃灯火,将一条厚重的藏毯平铺在屋子的空地上,找了一块软布微微叠高放在了头的位置,然后才让村民把朗杰平放在藏毯上。

    关琮月麻利的解开男孩的衣服扣子,把手放在男孩胸腔位置,感受他的呼吸接周后,根据男孩胸部起伏的情况轻轻按压男孩胸腔,帮助男孩缓解急促的呼吸。

    梅朵心急如焚的看着关琮月,眼泪落如雨下,“好曼巴,朗杰这是怎么了?”

    “您先别急,我正在检查,他的呼吸一直很急促。”关琮月面色凝重,说着,从桌子上的医药箱里去除听诊器,放在男孩胸口仔细听了听。

    不一会儿她取下听诊器,眉头紧锁地问道:“梅朵阿佳,刚才朗杰是怎么晕倒的?”

    梅朵擦了擦眼泪,呜咽道:“刚才祈福完我们准备往家走,他忽然说胸口疼,像是被针刺被刀割一样,然后就喘不上气了……”

    梅朵话没说完,又情不自禁的掩面哭泣。着简单的木质家具,破旧的木板床上铺着洗得发白的被褥,虽然陈旧但却干净。

    房间的另一侧有一扇窄小的窗户,深棕色的窗棂上窗纸贴满了布丁,几张彩色的纸符,在风中轻轻舞动。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远处连绵的雪山和湛蓝的天空。在窗户下面,放着一个蒲团,蒲团的布料已经有些磨损,整个客房布置简单,没有什么像样的装饰,只有墙上挂着的一串经幡,那经幡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不大的房间虽然简陋,但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却让关琮月倍感温暖。

    夜幕悄然降临,寺庙里陆陆续续地点起了酥油灯。柔和的灯光,就像黑暗中的精灵在轻轻摇曳着身姿。

    关琮月缓缓走出屋子,站在了院子里。远处的雪山巍峨耸立,清冷的月光下,关琮月静静地站在那里,思绪飘回到了小时候。她仿佛看到了那时候自己和养父母一起照顾生病村民的一幕幕场景,那些忙碌的身影、关切的眼神,还有村民们病愈后的笑容。

    晨曦穿过稀薄的云层,照亮半壁雪山,关琮月早早地起床随着翁则前往经堂听诵经早课。

    清冷的空气弥漫着寺庙特有的檀香味儿,扑面而来,经堂前苍劲的松柏上绕满了褪色的经幡,随着此起彼伏的经声迎风摇曳。

    这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院中传来,关琮月循声朝门外看了两眼,只见昨天为自己的带路的小女孩正翘首把着裂缝的门框朝里张望,阳光下她红扑扑的脸蛋越发鲜艳,新年新做的藏袍上系着的彩色珠子随着她身子拂动欢快地晃动,宛若一株盛开的格桑花。

    等到下了早课,几个喇嘛朝经堂外走,小女孩就兴高采烈地迎过去给喇嘛行礼。

    女孩的声音稚嫩而清脆,“扎西德勒桑耶喇嘛、扎西德勒班德箬喇嘛、扎西德勒阿佳!”

    “扎西德勒,小白玛!”喇嘛们都认识小白玛,纷纷和她打招呼问候。

    这时,门口围了不少村民,交头接耳,议论声四起,不时有人探头张望,每个的眼神里都写满担忧。

    关琮月初步诊断:“梅朵阿佳,朗杰的情况应该是高原夜晚气温骤降,堆积寺祈福的地方人聚集过多,造成本就稀薄的空气中氧气量减少,才引起病情突发的。”说着,又问道:“他平时身体怎么样?出现过胸闷呼吸不畅的情况吗?”

    梅朵认真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他就是入冬以后偶尔咳嗽,吃了你给的药后就没有再犯过了。”

    关琮月水眸凝结一层忧虑,又问:“那最近他有没有受过外伤呢?”

    梅朵摇了摇头,“没有,男孩儿磕磕碰碰是难免的,最近赛马会练马,偶尔有些小擦伤,其他没听他提起过。”

    关琮月追问:“家里有没有人得过肺病或者是心脏病呢??”

    朗杰爷爷长叹了一口气,眼神暗淡,悲伤地说:“孩子的奶奶就是肺病去世的。”

    “那关于藏药文化方面的呢?我们这次公益项目也想涉及一些藏药文化的推广。”

    成季宇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期待。“比如?”

    关琮月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浅笑道:“像冬虫夏草,内地很喜欢他,它冬季为虫,夏季为草,这一点大家都知道啊。”

    成季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们也希望通过这个公益项目,让更多的人了解真正的藏药。”

    关琮月微微颔首,“希望通过你们的宣传可以让更多人从中获益!”

    成季宇意气风发地开着窗外一轮皎月,“我相信,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也许你是对的。”

    “我明天就要走了!希望以后可以再见到!”成季宇恋恋不舍地凝望关琮月,眼神复杂而包含深情。

    关琮月不自觉地侧过脸去,她并不想再和那座城市和那座城市里的任何人有什么过多的牵绊。

    “——一路顺风”沉默了一下,关琮月最终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晨曦和煦洒在堆瓦村的每一幢屋舍上,清晨的村子里牛粪混合着柴火燃烧余烟袅袅。

    关琮月和贡布阿古带着几个村民把成季宇一路送到村口,看着他的越野逐渐消失在公路尽头,大家才重新踏上回村的小路。

    “您过奖了!”

    金总见时机成熟,才道出真实用意:“我本来还有一笔资金是想分投华海的,这下感觉有点不稳妥了,江总您看……”

    “最新的项目,我会让助力和您对接的,您放心,市场那么大,禾盛不会垄断资源,有钱大家赚,合作共赢!”江同州语气平和的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常和老王说,这几个后生晚辈里,江总的眼界是高的!”

    挂断金总电话,又有几个投资人打来电话,语气与金总如出一辙。

    雨势渐长,雨雾缭绕,高楼林立的城市上空灯火依次点亮,在朦胧雨色中一个身影匆匆忙忙的冲进禾盛集团办公大厦。

    “江总,您这盘一箭双雕的大棋下的险!”商海无情,陆文长舒了一口气。

    “是他们自己太过轻敌……”江同州冷笑,“对敌人,就要致命才行。”

    第 105 章   第 105 章

    陆文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里暗自庆幸,幸亏和他是队友。

    季在这时,办公室专线电话响起,林助理接起电话,就听秘书说道:“林助理,关小姐想要见江总,不过他没有预约。”

    林助理目光转向江同州,见江同州点头,才说道:“让关小姐进来吧。”

    “那我就先走了。”

    门打开的同时,陆文和关琮月擦肩而过。

    关琮月径直走到江同州面前,拿出手机,目光直视江同州,质问道:“这条信息是你发的吗?”

    暴雨倾盆,“噼里啪啦”砸在玻璃幕墙上。

    林助理识相的回避出了办公室。

    关琮月边说边打算取纸笔把熬药和服药的方法写下来,免得村民忘记。

    “嫫啦应该煮好酥油茶了!”小女孩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阿佳先去家里喝口酥油茶,我们再去堆寺吧?”

    径直朝着村外堆甘彤陀门林寺走去,古老庙宇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与不远处残破的古堡遗址相视而立,孤独却又坚韧地镶嵌在蓝宝石圣湖的悬崖峭壁上,湖光山色交相辉映。

    寺庙的墙壁在岁月的侵蚀下,颜料剥落,露出粗糙的石块,就像一位满脸皱纹的老者那饱经风霜的皮肤。墙壁上几株枯黄的杂草在风中瑟瑟发抖,苍劲的松柏与寺庙宝鼎结冰的宝石相映成趣。

    走进寺庙,庭院里的石板地面高低不平,尼玛堆被冰雪掩盖,层层叠叠,缝隙间钻出了几株顽强的杂草。

    围绕在佛堂中心的佛塔,历时千年已经有些倾斜,塔尖上围绕着一圈色彩鲜艳的经幡,在风雪中猎猎作响。

    古铜色的转经筒斑驳发绿,依然能看到前来朝拜的村民转动它们时留下的手印。

    寺庙的殿堂内,光线昏暗,几盏酥油灯摇曳着微弱的火苗。墙壁上原本色彩黯淡唐卡因为刚过新年被粉饰一新。一尊金佛像端坐在神龛之中,慈悲地俯瞰着世间众生。

    烛火在寒风中摇曳,地面的石板透着丝丝凉意,即使穿着厚厚的鞋履,也能感觉到那股寒冷从脚底蔓延上来。

    佛堂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寺庙里的喇嘛正在诵经,听到有人进来,老喇嘛缓缓抬起头,目光中先是闪过一丝疑惑,继而流露出惊喜。

    “你是……关琮月?”老喇嘛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的,喇嘛,多年不见。”关琮月恭敬地双手合十。

    “哎,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多年才回来。当年你和养父母来村里走医,就住在这寺庙里,那时候你才这么大吧。”

    关琮月双手合十,恭敬地向老喇嘛行了一个礼,眉眼间满是敬重:“大师,您居然还记得我呢。小时候,我跟着养父母行医,一路辗转到了堆瓦村,还曾在这庙里借宿过。那段时光,至今想起来都觉得无比珍贵。”

    老喇嘛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双眼眯成了弯弯的月牙:“怎么会不记得呢?”

    说完,他就带着关琮月朝他们当年住过的那间小屋子走去,一边走一边热情地说道:“这屋子啊,这么多年过去了,大体还是老样子。这次回来你就安心在这儿住下吧。”

    关琮月心中满是感激,声音也透着真诚:“多谢大师了,真是给您添了不少麻烦。”

    喇嘛带着关琮月来到他们原来住过的客舍,推门而入,一股陈旧木材和香烛混合的气息迎面扑来,角落里摆放

    余晖照晚,晚霞染红雪山,空地上练马的人陆陆续续离开,成季宇才出现。

    关琮月远远便见他只身一人,并未骑他的枣红大马,行色匆忙,似乎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

    “成季宇,你怎么现在才来?你的马呢?发生什么事了吗?”她的声音里带着关切。

    成季宇一脸疲惫和无奈,他深吸一口气说道:“琮月,对不起。我已经订好了今晚返回江市的机票,我必须得走了。新药生产项目和合作计划出现了很大的阻碍,只能我亲自回去处理,所以赛马会我也参加不了了。”

    关琮月微微皱起眉头,话语间带着疑惑:“这么突然……?”

    成季宇脸上闪过一丝愤怒,目光如箭,恨不能刺进不远处江同州的要害,“关老师,我也不想离开,可有些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江同州听到这话,眉头微蹙,“成季宇,你这样含沙射影什么意思?”

    成季宇不屑一顾的哼了一下,声音冷若冰霜说道:“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那些合作商不是你弄得,谁能这么大面子让他们办事?关老师,我真的很抱歉。在这个时候要离开!”说完,他便不甘心地朝村口走去。

    江同州看着成季宇离开的背影,试图向关琮月解释:“我真的没有做什么。”

    关琮月冷漠地别过头,声音平静无奇:“江同州,你和他之间的事情与我无关,但是你因为我们的事牵连一个无辜的人,真的很没有道德!”

    江同州一贯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看着一脸决绝的关琮月,极力解释道:“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关琮月挥袂转身,“你的解释太多了,我已经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说完,向着马场的另一边疾驰而去。

    江同州呆呆地望着关琮月远去的背影,马蹄扬起的尘土在他眼前弥漫,他的心也如同这被马蹄搅乱的尘土惶然。

    接下来的几日,江同州每天都会来到堆寺的善堂区找关琮月,关琮月每见他来,都把房门紧锁,避而不见,江同州站在门外,手抬起又放下,犹豫再三,才轻轻敲响门。然而,每次回应他的都是一片寂静。

    他和关琮月之间的关系就像寒冬蓝宝石圣湖的水,冷硬难融。

    时间如马驹过隙,转眼成季宇离开已经数日,萨嘎达瓦节如期而至。

    萨嘎达瓦节前夕,堆瓦村会举办盛大的祈福仪式,为那些前往朝拜的村民送去旅途的祝福,也为古老的村落献上对释迦双尊和三位大慈大悲菩萨虔诚的敬意和礼拜,愿他们护佑这片土地风调雨顺、众生安康。

    清早,天色朦胧,弦月未落,堆寺里的喇嘛早早就忙碌起来。悬崖绝壁之上,异峰突起,挺拔险峻,禅祠叠叠,粉饰一新的金顶之下,缠枝卷叶的壁画浅晕勾金,在青红梁木廊柱之间,大放异彩。

    早有虔诚的村民来到寺里帮忙,忙碌的身影在五彩的经幡下穿行,古老的转经筒不急不缓的转动着,为即将到来的典礼诵经祈福。

    关琮月也和村民一起帮忙为寺庙后的巨石台上即将举行祭祀典礼现场铺上了色彩斑斓的藏毯。

    石台正面,早就用用青稞麦秸搭建了一座“金字塔”式的祭台,祭祀台底部铺满了金色青稞穗,象征着来年的丰收与繁荣。

    青稞穗的上面,摆放了许多精致的碗器,里面盛满了香弄洁白的牛奶,和象征吉祥的“切玛”盒。盒中插着彩色的青稞穗,装满了青稞炒面、麦粒、人参果等物,插着彩色的青稞穗,寓意着村民生活的幸福美满。

    关琮月的手微微一滞,面无表情地掠过江同州的手,拿出自己的纸笔,仔细地为村民写着制药的方法。她对江同州视若无睹,写完后便朝着村里走去。

    江同州却毫不气馁,一直跟在关琮月身后,帮她收拾整理出诊的工具,或是小心翼翼地把没用完的草药分类整理好,放进药篓。

    关琮月看着他忙前忙后的身影,无奈地阻拦道:“江同州,你这样做没什么意义的,这不是你该做的事情。”

    江同州抬起头,眼神中满是诚挚:“我只是想在你身边,做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帮你一点小忙而已。”

    “你在这儿,只会让我分心。”关琮月说完,背起药篓,朝着下一家需要看病的村民家中走去。

    时光匆匆,一转眼就到了修八关斋戒的日子。清晨的阳光洒在关琮月的屋子里,关琮月一早就开始在屋子的佛龛前摆放早已准备好的塔香和鲜花。

    突然,门外传来江同州的声音:“这庙里的喇嘛,不光不会说话,对人还特别凶。我就想问个路,他就拿着扫把一个劲儿地把我往外赶!”

    关琮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这几天正在修八关斋戒,今天是初一,喇嘛修的是闭口禅,他既不会说话,也不会回应你的。你就别再去打扰他了。”

    江同州一听关琮月竟然给他解释了这么多话,心中不由一喜,脸上的委屈神色顿时少了几分,说道:“原来是这样啊,你今天跟我说了这么多话呢。”

    关琮月冷淡一笑,“你误会了,我只是怕你再去打扰喇嘛修行罢了。你没事就赶紧回去吧。”-

    大雨倾盆,打湿了关琮月的衣服,模糊了她眼中的失望。

    “关老师!”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关琮月循声望去,就见成季宇身影匆忙的从远处跑来。

    见到浑身湿透的关琮月,成季宇一边帮她打伞,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看着她苍白无力的脸庞,既心疼又不安。

    数据造假的事情已经公开,他迟疑了一下,才艰难的开口说道:“对不起。”

    雨声嘈杂中,关琮月抬眸看着成季宇。他原本阳光明媚的脸上乌云密布,却依旧遮不住他满眼羞愧,额间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让他看起来更显慌乱。

    她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生我的气,但请你相信我,这一切我都被蒙在鼓里,我会尽力弥补的。”成季宇心虚的解释道。

    “你不知道数据有问题吗?”关琮月目光如炬直视成季宇。

    成季宇不自然的侧过头,沉默了片刻,才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但我没有参与,我没告诉你是不想你……”

    “够了,你和江同州一样。”关琮月斩钉截铁地打断成季宇。

    第 106 章   第 106 章

    成季宇想要拦阻关琮月的肩膀,关琮月朝后退了一步,“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我都不想知道,‘藏康宁丸’的事情我希望公司能够正确面对问题。”

    成季宇语气坚定地解释道:“我可以和你保证现在市场上在售的‘藏康宁丸’质量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以后呢?你能保证什么?”关琮月苦笑一声,“我知道你一直对我都很好,所以我很感激你,但有些事,感情解决不了问题,华海的问题我已经无心参与了!至于基金会,我会尽快连续王律申请注销的。”

    成季宇一听关琮月想要注销基金会,心慌意乱地阻拦道:“不,你不要冲动,你不是一直想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吗?基金会好不容易才成立,为什么要注销?”

    “我很累,成季宇。我想,我也许是时候离开了。”

    当听到关琮月亲口说出“离开”两个字的时候,成季宇毅然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修八关斋戒的日子悄然流逝。关琮月目光看向远方,斩钉截铁拒绝道:“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江先生!我还有其他事,请你不要再打扰我了!”

    江同州伸手拉了一下她的衣角:“我就占用你一点时间可以吗?”

    关琮月挣脱他的手,“我希望你把时间用在正确的事情上,而不是浪费在这里!”

    江同州使劲摇了摇头,“对于我而言,现在和你沟通就是最重要的事情!”紧接着,又哀求道:“过去我错了,我想弥补。”

    关琮月没有理他,绕开他朝前走去。

    江同洲一路不弃不舍地跟在关琮月身后,看到关琮月摘草药,就和听话的孩子一样,在他旁边默默地帮她一起摘,然后放进她的竹篓里。

    他想,在她身边,帮她递工具。桑耶喇嘛停下了手中转动的佛珠,正襟危坐在蒲团上,目光如炬,似乎只需要一眼就能将关琮月看穿,温和一笑,轻声问道:“你似乎有心事?”

    “桑耶喇嘛,我今日去了白玛家,见到她的嫫啦,嫫啦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我想,村里也有很多人患病却缺医少药。”

    桑耶喇嘛点点头,认同道:“嗯,村里很多人也都被病痛困扰……”

    “所以,嫫啦希望我能留在村里为大家治病,我一路上仔细考虑了她的话,我想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利用寺里不用的屋舍开设一个善堂,在寺庙里开设一个善堂,专门为村民义诊,您觉得如何呢?”关琮月谨慎地说出自己的来意。

    桑耶喇嘛微微点头,手中的念珠依旧缓缓转动着,他眼神平和地说:“琮月,你这是积善之举,是一件大好事,毗卢遮那佛会保佑你!我们寺庙自当支持。”

    关琮月水眸搅起一片潋滟,欣喜万分:“喇嘛,那就这么决定了!”

    说干就干,第二天清晨,天色刚刚露白,寺里的僧众们就在桑耶喇嘛的组织下帮关琮月将佛堂前一间空了许久的僧舍打扫了出来。尘埃落定,晨曦挂上枝头,房檐下的你地上,散漫了斑驳的光影。

    关琮月看着焕然一新的空屋子,心中满是感激。

    为了让更多村民知道自己在堆瓦村义诊,关琮月开始走访村里的每一户人家,并且帮助这些留守村落的老少妇孺送上珍贵的草药,为他们减轻病痛的折磨。

    关琮月的草药虽然简单,但是药效显著,村里不少人吃了关琮月的药后,病痛缓解不少,“村里来了个女神仙”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少村民慕名而来,传扬关琮月是蓝宝石圣湖女神的使者。

    久而久之,关琮月善堂开设的消息如乘风而走飞鸟,传遍了整个堆瓦村。

    关琮月除了每日出门问诊,还会在晴朗的日子在附近采摘一些应急的草药,村里前来寻医问药的年轻人也会帮她带一些寻常的草药。

    村民们为了感谢关琮月,纷纷从家里带来了自家的被褥和食物。

    一如两年前初到扎基寺时一样,熟悉的场景让尘封的记忆翻江倒海翻涌而出,可时过境迁,关琮月心中只剩唏嘘。

    关琮月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叹了口气,“有些事情过去就是过去了,就像高原的四季,每一个季节都有不同的景色,你想说的话改变不了什么。”

    “不管能不能改变,让你回心转意,我都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听江同州这么说,关琮月默然朝山坡的一块空地走去,春风和煦,苍劲的柏树在微风中抽新吐绿,沙沙作响,树下的巨石边野花含苞,微微摇曳,闪烁着晶莹的光。

    两人沉默不语地走过去,午后的阳光透过柏树的枝叶,洒下一地荫翳。

    江同州率先打破了沉默,满脸愧疚地看着关琮月:“我知道之前我对你撒了谎,是我的不对,我用你对我的信任伤害了你。”

    江同州语气黯然,可目光却越发灼热,看着关琮月,声音有了起伏,“但是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这两年我一直没有停止过寻找你,希望亲口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关琮月望着远方终年积雪不化的雪峰,缓缓说道:“你永远都是这样,为了得到一些东西,不择手段。”关琮月说着,目光如炬看着江同州,像要把他看穿,“可人不是物品,有血有肉有感情。就像生活在这里的万物,因为虔诚地爱着这片土地,所以才会守护在这里。”

    江同州心里如有重锤,迫切解释:“我知道以前是我做得不够好,但是,我可以向你证明,我是可以的……”

    关琮月嫣然一笑,摇了摇头,婉拒道:“强扭的瓜不甜,你养尊处优习惯了,根本适应不了这里简陋的生活。而且我也不会和你回去的,我喜欢这里的纯粹,这里的人们每天关心是牛羊有没有吃饱,草地有没有长好,家人身体好不好,日子开心不开心,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

    江同州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是心甘情愿的,只要你愿意,你喜欢,我就可以。这两年我也间断地在藏地生活。”

    “这里的人们常说,雄鹰不会离开蓝天,雄狮不会放弃森林,羊儿只喜欢最新鲜的牧草。让我们做回自己,做成自己最喜欢的样子不好吗?”关琮月说着,长吁了一口气,“你的事业、你的研发、你的成就,你坚守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江同州坚定地看着关琮月:“我可以。我这几年已经明白了什么是内心追求的满足,公司的事情我早就安排好了,只要你同意,我可以在这里重新开始。”

    “破镜难圆,重新开始哪么容易呢?”关琮月避开江同州炙热的目光,眼神飘忽地看向远方:“我们之间已经回不去了”

    此时,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柏树的枝叶在风中发出的沙沙声。

    清晨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古老的村落里,关琮月像往常一样,去村里为村民检查身体。

    尽管被关琮月冷漠地拒绝,可江同州依旧早早就守候在关琮月进村的必经之路上。

    关琮月对身后跟着的江同州视若无睹,径直走向村子,江同州就安静地跟在她身后。

    刚走到村中的空地边,就见一个村民领着一个孩子迎面走来,远远看到关琮月,村民不由抱起孩子,加快了脚步。

    “安吉拉,扎西德勒!在这儿能遇到您可真是太好了,蓝宝石圣湖拉姆保佑啊。我的孩子病了,正打算去找您给瞧瞧呢。”村民气喘吁吁地赶来,焦急的话音里带着一丝期待。

    关琮月抬眼望去,只见村民怀里的孩子面色蜡黄,病恹恹的毫无生气。她轻轻拉起孩子的小手,开始为孩子把脉。

    村民满脸忧心,说道:“这孩子啊,今早上就开始拉肚子,又是上吐下泻的,还发着烧呢。”

    堆瓦村的春天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春意越来越浓郁。春风送暖,吹遍堆瓦村错落的屋舍,高原山野万物复苏,百草丰茂,繁花绽放。

    转眼,藏历四月十五日就要到来,家家户户开始为盛大的沙噶达瓦节做准备,热烈的气氛,比过年还要隆重,如浓香的青稞酒,在蒙达岗日雪山蔓延。

    江同州一如既往地守在堆寺门前,跟着关琮月清早出门去堆瓦村出诊。生机盎然的山间曲径,二人一前一后,默然不语。

    临近过节,村里的佳毛为感谢关琮月的帮助,一起为关琮月做了一件崭新的藏袍,作为沙嘎达瓦节的礼物,送给关琮月。

    就在这时,吴老走进了实验室,刚才二人对话他听的一清二楚,对于关琮月,他一直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和自由发挥的空间。

    “小关啊,从传统理论出发,药物研究重点是对受损的细胞结构修复,而这些年模拟生物反馈,会发现受损修复想要做到完美无瑕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们一直在延展研究提高集体代谢,促进细胞再生的研究方向。”

    吴老顿了顿,又道:“刚才小王提供的数据对比,我觉得应该是是受损后细胞反馈和健康细胞受损后反馈的误差导致,如果想要减小这种误差,首先考虑的是不是应该调整生物模式?”

    关琮月醍醐灌顶,点头道:“您说的没错!这一点是我们应该关注到的。”

    少顷,她又说道:“不过,吴老,我最近在研究中发现,如果完全依靠修复会不会显得孤立无助?如果可以通过药物增强免疫力,发挥免疫系统的作用,是不是可以更深层次的解决集体自身问题?如果我们换个角度去做药物改良,会不会对这次研发开辟一条新路径呢?”

    吴老微微一怔,原本肃穆的脸上绽放一片惊喜,开怀笑道:“所言极是!小关啊!你不拘泥固有观念,让我们可以以人为镜,又可以找到新思路!”

    第 107 章   第 107 章

    吴老的平易近人让实验室的氛围变得积极活跃起来。

    关琮月受宠若惊的看着面前德高望重的吴老,尊敬之意油然而生。

    几个年轻的研究员大胆围了过来:“关老师的思路值得一试啊!如果我们把二者像结合,说不定就能突破现在研究面临的瓶颈了呢!”

    “年轻人,有想法就大胆去实践,不要光动嘴皮子!”吴老打趣的拍了拍年轻研究员的肩膀。

    于是,在吴老的大力支持下,关琮月和几个年轻的研究院自发成了一个研究小组,针对免疫系统提升和细胞修复协同效果做专项研究。

    三个月的时间犹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研究终于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

    “江久拉,你会参加赛马会吗?”白玛歪着脑袋好奇地问道。

    江同州斩钉截铁地点点头,“我会的。”关琮月看着雪绒绒的小羊羔,不禁想起了丁真,鼻子微微一酸,情不自禁地泛起了晶莹,“德鲁伊啦,等它长大了,也会成为一只健康的羊的,哺育更多的小羊!”

    德鲁伊点了点头:“谢谢你,善良的好曼巴!希望疫病的阴霾可以快点散去,这样我才能安心!”

    火光中,关琮月又给清理干净的羊圈进行了彻底消杀。

    她一边消毒一边说:“德鲁伊阿古,等消毒完了,我们必须看看其他健康的羊,确保其他的没有被感染!”说着,又让德鲁伊帮忙给健康的羊儿吃了一些预防治疗布病的药。

    德鲁伊在一旁帮忙,忏悔不已:“安吉拉,是我错怪你了。还好有你啊,不然我就要害了全村了!”

    关琮月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笑如春水,“阿古,我相信你也不想事情发展成这样。布病的传播很麻烦,很有可能是羊儿在湖心岛吃了不干净的水澡或者是生活的地方被污染了,也不是你的错。”

    说完,德鲁伊痛苦地点了点头。

    等一切落下帷幕,关琮月消毒用品,仔细地给德鲁伊家的羊圈和屋子都进行了消杀。

    然后把剩下的消毒用品,分给了来帮忙的几个村民,说道:“这些消毒用品大家先暂时拿回家去给家里的羊圈消消毒,预防病情扩散,等这几天消毒用品都运回来了,贡布阿古会带着大家给村里进行全面的消毒!”

    贡布阿古也声如洪钟说道:“我们要赶在牧羊的村民从湖心岛回来前为村子进行彻底的消杀!这样才能避免我们全村遭受瘟疫的迫害!把损失降到最低!”

    村民们纷纷点头,感激地看向关琮月。“幸亏安吉拉,她真是??萨都艾桑派来拯救我们的使者,如果不是她我们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贡布又说:“快回去讲讲,让小孩不要乱跑。”

    关琮月村主任长说道:“关琮月啊,多亏了你。要是没有你,我们都不知道会发生多么严重的事情呢。”

    “我从外地来,大家对我一直都很照顾,在一起生活,互相帮忙是应该的,我也希望我们的村子能平平安安。”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将雪山染红,洒在堆瓦村家家户户的屋顶上,给朴实的屋舍描绘了一层金边。

    堆寺善堂,关琮月坐在堆满了药材和防护用品的木桌前,全神贯注地制作着预防治疗布病的药包,动作轻巧且熟练,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草药香气。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善堂的木门叩响响。

    嫫啦听了摆摆手,“你远道而来,我怎么能给你添麻烦!”

    “不麻烦!”关琮月说着,拉过莫拉粗糙的手,帮她诊脉。

    “你小时候就特别有天分。那时候你才七八岁,跟着你的父母在村里走医,就已经认识好多药材了呢。”

    关琮月一边检查一边说:“嫫啦,的关节啊是因为天冷有关节炎了,需要注意保暖,还有你的心脏问题,长期缺氧心脏供血不足,你才会头晕眼前发黑,我最近在村里住,帮你开机服药调理一下吧!您自己饮食上也要多注意。”

    嫫啦连连点头,感激地说:“谢谢你啦!你要是能在村里多呆些日子就好了。马上开春了,村里的年轻人就回来了,好多人都有些小毛病,你要是能给大家治治病,那可真是大家的福气啊。”

    关琮月想了想,说:“嫫啦,您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的。我也很想为村里的大家尽一份力。”

    白玛在一旁也跟着附和:“阿佳,你就留下来嘛。我和嫫拉都舍不得你走,你留下来,我可以给你当小助手呢。”

    关琮月莞尔一笑,“我也很喜欢这里。”

    关琮月一路迎着夕阳的余晖朝峭壁上的堆寺攀登,她的脑海里不断回荡着白玛嫫啦的话。

    寺庙四周,层层叠叠的经幡,在寒风中发出猎猎的声响,褪色的墙壁和陡峭的岩石浑然一体,寺庙金顶上镶嵌的玛瑙石闪烁着圣洁而迷人的光芒。

    走进寺庙,关琮月径直走向翁则桑耶喇嘛的禅房。轻叩门扉,随即,里面传来桑耶喇嘛沉稳的声音:“进来吧。”

    关琮月推门而入,借着墙脚处微弱的酥油灯光,恭敬的对桑耶喇嘛行了个礼。

    关琮月放下手中的药包,循声抬起头,只见成季宇和贡村主任长一同推门走了进来。

    成季宇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走到关琮月面前,眼角笑意渐浓,“关琮月,我总算见到你了。多亏你!让贡布大叔派人去救我们,帮我们把车拉进县城修好了,要不然我们现在就得在山里睡在皮卡上了。

    老贡布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能帮上忙就好,你们外来的客人到我们这儿遇到麻烦,我们当然不能袖手旁观。更何况你们还是好曼巴的朋友!”

    成季宇灿然笑道:“现在我们暂时住村主任长家里。正好可以等着看遗留千年的冰面牧羊的盛况!”

    关琮月看到他们安然无恙,长舒了一口气,“没事就好!”随后表情又变得凝重起来,她熟练地拿捏起药材,按照精的分量量搭配,装进了还未完成的药包里,眼神中透着一丝忧虑。

    成季宇这才注意到关琮月桌上摆放的药材和已经装好的药包,好奇地问:“你这是在忙什么呢?”

    关琮月轻轻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药材,忧心忡忡说:“村里德鲁伊阿古家的羊从湖心岛回来感染了布病,这病传染性极强。我得赶在牧羊人都回村之前,把这些预防治疗的药物做好,到时候好分发给大家。”

    “要不要帮你做点什么?”成季宇虽然不知道布病是什么,但是从关琮月凝重的神情可以判断这个病肯定来者不善。

    关琮月点点头,“如果可以的话,去县城卫生站拉更多的消杀药物回来。”

    “我们必须赶在村里的牧羊都从湖心岛回前钱,对村里进行全面的消杀,以免疫情扩散。”

    成季宇不假思索地拍着胸脯回答:“行啊,你就放心吧。这事儿包在我们身上,我们肯定尽快把东西拉回来。”他身边的伙伴也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有你们的帮忙,我就不担心了!”关琮月水眸荡漾喜悦的涟漪。

    次日黎明,天色还未完全亮起,成季宇和他的两个伙伴就相约来到车前,村主任安排的几个年轻村民也如时赶到现场。

    现在是开春,清晨的高原也凝聚着彻骨的寒凉。等人到齐了,成季宇搓了搓手得的有些发僵的手,呼出一口白气。说:“大家都准备好了吧,咱们出发进城啦。”

    说罢,他钻进驾驶座,发动车子,在一震聋发聩聩的轰鸣声中朝着县城疾驰而去。

    “那你会去参加‘转葛拉’吗?”白玛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江同州沉思片刻,“如果我邀请的人愿意和我一起去,那我肯定会去的。”说着,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关琮月身上。

    夜幕四合,月华如练,风马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关琮月静静地坐在酥油灯下,细细品书中文字。

    忽然,一阵“叮——叮——”的电话铃音打破了房间的宁静,手机屏幕上显示“成季宇”的名字。

    “晚上好,我已经考察完措美县了。”成季宇的声音依旧活力四射,让人不由想起他阳光的笑容。“当地人说,快到萨嘎达瓦节了,我想在藏地多留几天,参与‘转葛拉’朝拜。”

    “路上注意安全。”关琮月心不在焉地放下手中的书本。

    “去拉萨我会顺便路过堆瓦村,我想还有时间在村里住上几天,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关琮月平静地回答:“你帮过堆瓦村,大家会欢迎你的,你想来就来吧。”

    “好。那你呢?你欢迎我吗?”也许是在藏地逗留时间久了,被当地人淳朴豪爽的性格影响,成季宇大胆试探问道。

    “如果你愿意帮我带一点药过来的话,我会很欢迎你。”关琮月话锋一转,不着痕迹地接住了成季宇的问题。

    “能帮你我很开心,但是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你愿意答应我吗?也算是我帮你带药的谢礼吧!”

    “你说说,是什么请求?”

    “我听这里的人说,沙噶达瓦节每个藏族村落都会举行仪式庆典,到时候会有赛马会,所以你能不能教我骑马呢?我想参加赛马会!”成季宇兴致勃勃回答。

    “我答应你。”

    挂了电话,关琮月把自己需要的药物编辑了信息发给成季宇,多是些春季多发疾病需要的特效治疗药品,和出门在外防止突发情况预备的高原药物,关琮月希望把这些药物提早预备好,到时候可以分发给出门参加朝拜的村民。

    江同州紧紧盯着关琮月,生怕一不小心她会再次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

    关琮月垂眸躲开他灼热的目光,却见他脸色苍白如纸,手上还挂着输液瓶。

    “琮月……”江同州声音透着病中的沙哑和无力。

    关琮月水眸闪烁层层红光。

    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江同州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是毫不在乎手上还扎着点滴针。